清晨的上海龙华医院上南院区,候诊大厅早已排起长队。这一幕背后是中国每年新发恶性肿瘤超450万例的严峻现实,而优质医疗资源不均导致40患者错失诊疗时机。作为全国早开展中医肿瘤诊疗的机构之一,龙华医院肿瘤科自1960年建科以来,在国医大师刘嘉湘“扶正治癌”理论引领下,开创了从“攻杀肿瘤”到“人瘤共存”的诊疗范式转型。如今,该科年门诊量超54万人次,出院患者1.4万人次,位居全国前列。这里不仅是中医的“旗舰”——拥有中医临床研究基地、华东区域肿瘤医疗中心等头衔,更以干预窗口前移、中西医协同创新和科研转化,重塑着肿瘤防治的未来图景。
从“攻杀”到“调衡”的学术革命
上世纪60年代,中医肿瘤治疗深陷“以毒攻毒”的误区,疗效有限。刘嘉湘教授提出“正气虚损为癌瘤根本”的创新理论,主张通过“扶正祛邪、调节阴阳”实现“除瘤存人”[[129][147]]。这一理论颠覆了传统思路,成为中医肿瘤学的核心指导原则。临床研究证实,扶正法治疗晚期肺腺癌患者中位生存期达14个月,5年生存率24.22,显著优于同期化疗组的8.8个月。
方药研发与循证转化
基于扶正理论研发的金复康口服液(治肺癌)、蟾乌凝胶膏(控癌痛)等3种,成为中医的标志性成果。金复康联合化疗可使非小细胞肺癌术后患者无病生存期延长,降低复发风险;坚持用药3年以上者生存获益更显著[[50][156]]。该药于2004年成为获美国FDA批准开展Ⅱ期临床试验的中药复方,在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验证其认可度。
癌前病变的中医防控
随着影像技术进步,肺小结节等癌前病变的早期发现催生了中医干预新场景。龙华医院针对不同风险人群制定分层方案:对抗炎后未吸收的磨玻璃结节,采用3-6个月中医药促进吸收;对肺癌术后残留结节,给予3年调理防恶变;对持续存在的高危结节(如吸烟者、家族史人群),结合辨证调护和随访监测[[50][64]]。“这体现了‘治未病’思想与现代医学预防观的融合”,肿瘤科主任周蕾指出,此类方案已在临床形成共识。
围手术期的协同增效
中医在肿瘤治疗中的角色不再局限于终末期,而是贯穿全程。例如,手术前通过扶正中药增强机体耐受性;放化疗期间用抗瘤增效方减轻毒副反应;康复期以固本培元策略防复发[[1][52]]。ⅢA期非小细胞肺癌患者术后采用气阴辨证中药治疗,无病生存期较单纯随访组显著延长(未达vs25.5个月),转移风险降低62.2。
微创介入与中医增效
肿瘤七科以“中医固本+微创介入”为特色,年手术量超1000台次。例如:
基础研究的机制突破
中医肿瘤研究所贾立军团队发现,中药吴茱萸活性成分吴茱萸碱能通过调控CUL4A/p53/p21信号轴,诱导食管鳞癌细胞M期阻滞,并激活双重凋亡通路。另一团队研发的Fe₃O₄@PDA-HCPT纳米药物,融合化疗、光热疗法和铁死亡机制,显著提升食管癌靶向治疗效果。这些研究为中药现代化提供分子生物学依据。
资源扩容与同质化服务
为破解医疗资源分布不均,龙华医院实施“同质化扩容”战略:
医学中心的使命
在建的航头院区二期(2028年竣工)将承载医学中心(中医类)核心功能,聚焦:
六十四载耕耘,龙华医院肿瘤科以“扶正治癌”理论为根,以中西医协同为枝,结出从生存率提升到生命质量改善的硕果。其创新意义不仅在于技术突破——如微创介入联合中药增效、纳米药物研发,更在于重构医疗逻辑:将中医角色从“终末安慰剂”转为全程参与者,将干预节点从晚期治疗推至癌前防控。
未来,随着医学中心建设推进,龙华医院需进一步探索三大方向:
1. 精准辨证的标准化:结合AI舌诊系统(已识别6类肿瘤舌象特征)、循环肿瘤细胞检测等,实现“病证结合”的客观化;
2. 话语权提升:扩大金复康等中药的全球多中心试验,推动中医纳入诊疗指南;
3. 基层能力下沉:通过区域医疗联合体,将“扶正治癌”体系辐射至资源匮乏地区,让更多患者受益于“既延寿命、亦保尊严”的中西医协同模式。
当古老的“阴阳平衡”智慧遇见现代精准医学,龙华医院的实践昭示着一种可能:癌症防治的目标,或许并非彻底消灭肿瘤,而是让人与瘤在动态平衡中,抵达生命广阔的彼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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